古乔内:那位掌管美国色情杂志帝国的暴君(组图)

　　虽然今天赫夫纳和他的《花花公子》仍然存在，但随着网络使免费色情内容变得俯拾皆是，美国的色情行业已经难挽颓势。古乔内的离去，宣告着他的《阁楼》王朝也正式坍塌了。

　　鲍勃・古乔内1965年在英国白手起家，创办了《阁楼》杂志，个人资产曾达到5亿美元。但是由于网络使免费色情内容变得俯拾皆是，《阁楼》变得更加露骨之后仍难挽颓势，加上投资不当，古乔内被迫在2003年申请破产，让出发行人的位子，位于曼哈顿的豪宅也被拍卖。他的子女在此之前也大多与他形同陌路。他把他的失败怪罪到别人头上：联邦调查局、里根政府、大西洋城管理赌场的官员。但他的失败主要是他自己造成的：过于自信、奢靡、多疑。10月20日，79岁的古乔内病逝。

　　波希米亚式艺术家的梦想

　　赫夫纳曾经说，他小时候很少得到父母的拥抱，而古乔内的童年过得稳定又幸福。他1930年出生于布鲁克林，在新泽西长大。父亲是来自西西里的移民，是一家灯泡公司的会计。在学校时，他已经表现出离群索居的倾向，会把自己关起来，画几个小时的画。他想成为一位艺术家，先画漫画，然后做动画，之后成为一名画家。但高中毕业后，他一度想成为一名教士。但“睾丸素起了作用”，上了几个月的神学院，他就放弃了独身的生活。

　　摆脱了家人羁绊的古乔内跳上一艘汽船，去了北非。他和一帮侨民过着波希米亚式的生活，抽水烟、下棋、画画。在去卡萨布兰卡旅行时，他遇到了英国歌手缪丽尔，两人于1956年结婚，后搬往伦敦，生了3个孩子。他开了一家干洗公司，业余给《伦敦美国人》周刊投漫画稿和写幽默专栏。就是在那时，他在报摊看到了《花花公子》杂志。赫夫纳这本杂志已经创刊10多年了，在世界各地晃荡的古乔内错过了它。但他想办一个类似的杂志，刊登英国裸女和评论。

　　他花了3年时间找人给《阁楼》投资。但没人愿意下注。他就决定自己干，由此确立了他此后坚持的模式：拒绝接受合伙人，像独狼一样行动。为了从订户那里募集资金，古乔内制作了印有半裸女子照片的彩色宣传单，通过直投送出去，他购买了教士、修道院、议员和护士们的邮寄地址。装有支票和现金的订单源源不断寄来，但资金仍然很紧张。他对作者、漫画家们和设计师说要先欠着他们的钱。但摄影师要求预付款，他只好自己拍照。一位摄影师朋友教了他一个晚上，其他的就靠古乔内艺术家般的眼睛了。靠着他那部尼康35毫米的相机，他经常躲在花瓶或蕾丝窗帘后面，遵循窥视原则进行拍照。“看着她，就好像她不知道她被窥探。那非常性感，我们的竞争对手都不懂这一点。”为了捕捉到女孩放松的状态，他要用掉很多胶卷。让她们闭上眼睛、半闭眼睛……

　　1965年《阁楼》的创刊号在伦敦上市，封面上是一位穿着大号汗衫而内里“真空”的英国女孩。两天后杂志被抢购一空。《花花公子》每期选一个当月玩伴，《阁楼》每期有一个“《阁楼》宠物”（Penthouse Pet）；《滚石》说：“在把禁欲的美国人从性禁忌中解放出来这方面，《阁楼》比其他之前或后来的任何杂志的贡献都要大。”古乔内最初创办色情杂志《阁楼》主要是为了获得稳定的收入，以便他能够继续画画。但杂志诞生后，他变得对杂志全力以赴，拼命发泄他那波希米亚式艺术家对性压抑和审查的厌恶之情。

　　《花花公子》上面是美化过的、只露出胸部和臀部的女学生，《阁楼》上面则是真正的成年人，比《花花公子》更加黑暗、颓废和放荡。如果说《阁楼》播放的是坏男孩组成的滚石乐队的歌，《花花公子》播放的是算得上生机勃勃的披头士的歌。《花花公子》刊登过海明威、纳博科夫、莱辛、马尔克斯和村上春树等人的小说，《阁楼》除了刊登了麦当娜的第一张裸照外，也发表过斯蒂芬・金、菲利普・罗斯和欧茨的小说；《花花公子》有政治方面的报道，《阁楼》也做调查性报道，如美国中央情报局的腐败案、黑帮故事和医疗系统的堕落。

　　赫夫纳喜欢在家里召集明星和摇滚歌手寻欢作乐，古乔内家里则没有酒和毒品，开的派对都是商业派对，招待广告商，他说他不想把自己家变成马戏团帐篷。1979年他给女儿21岁开派对庆生时，曾经命保镖把一个担任DJ的著名电台主持人赶了出去，因为他在古乔内的游泳池里裸泳。他还很害羞，在办派对时，他经常躲在厨房里为安迪・沃霍尔、阿瑟・克拉克等客人做菜。

　　古乔内与“《阁楼》宠物”

　　古乔内整天忙于杂志事务，写作、画插图、拍照、卖广告。性生活很活跃的他一下子有了那么多封面女孩，“就像酒鬼买下了一家酒馆”。妻子缪丽尔要跟他离婚。这时，他已经认识了一个更适合《阁楼》气质的女孩凯西・基顿，一个来自南非的金发美女，12岁时获得英国皇家芭蕾舞学院的奖学金。《阁楼》的第二期依据一个新闻稿，尖刻地批评了这位26岁的脱衣舞女的表演。他的经理打来电话驳斥，古乔内便自己去观看她的表演。他被带到后台，别的女孩房间里放着镜子、照片、星座之类的东西，凯西的房间则非常朴素。里面没有纸张，只有《金融时报》和一些科学书。古乔内邀请她为他工作。那时她一周能挣大约15英镑，当时秘书每周的薪水是5英镑。她接受了古乔内的邀请。她聪明，有野心，不介意杂志上的裸照，也不介意古乔内跟“《阁楼》宠物”调情。“她知道古乔内爱她。他会坐在会议桌前，什么也不做，只画凯西的脸。”凯西和众多住在古乔内豪宅内的“《阁楼》宠物”们不断争夺古乔内的宠爱，古乔内为了让她们对他更加忠诚，对此有意推波助澜。

　　《时代》说：“从一开始，古乔内就把《阁楼》看作一个王朝，把他自己看作这个家族的族长，像从制造私酒到进入白宫的肯尼迪家族一样，他们将从从事色情业到当上总统。他二儿子托尼还小的时候，古乔内说他将成为总统，托尼说他出生在英国，无法竞选美国总统，古乔内说：那就当议员。”但他的王朝梦破灭了，5个孩子中只有大女儿还跟他打交道。在古乔内的资助下，大儿子小鲍勃1985年创办了摇滚乐杂志《搅拌机》，创刊3年后一直还在挣扎，古乔内撤出了他的资金，父子二人后来不再来往。二儿子托尼1986年从哈佛大学毕业后也加入了父亲的传媒集团，8年后当上副总裁，但当他向父亲指出即将发生的金融灾难时，后者没有予以重视。“公司每年挣上千万，但是它的经营就像街角的熟食店。”1996年托尼辞职。6个月后，他父亲起诉了他。托尼说，他父亲自认为是西西里人。“西西里人的特点是，他们可以毫无悔意地砍掉一个肢体。我的名字就是一个肢体。”

　　《阁楼》及其主人的兴与衰

　　《阁楼》创刊3年后，一位英国发行商向古乔内提起，美国在越南的军人中，《阁楼》的发行量是《花花公子》的两倍。古乔内就决定搬到纽约，赶超《花花公子》。《阁楼》开始刊登正面全裸的照片，使发行量达到200万份。他就在那时见过赫夫纳一次，他说赫夫纳冷落他，只跟他握了一下手，说了句“很高兴见到你”然后就不见了。他能理解赫夫纳对待他的态度：他觉得自己的领地受到了侵犯。到1977年7月，《阁楼》赶上了《花花公子》，销量达450万册。当月，古乔内登上了《时代》的封面。

　　他开始大手大脚地花钱，买了两套一共有27000平方英尺的房子，一共有45个房间，装修就花了3年时间。又花上千万美元购买了毕加索、马蒂斯、凡・高、德加等人的绘画。一次一位朋友坐在他书房里，堆在墙边的一幅画掉了下来。她问：“鲍勃，那是一幅凡・高吗？”古乔内回答说：“是的，但没事。油画很结实。”古乔内和凯西相信他们的《长寿》杂志所说的，人能活到100岁，他们每天服用500种膳食补充剂，注射荷尔蒙以阻止衰老。1981年，凯西在考虑克隆古乔内，两人讨论把自己冷冻起来，发射到太空中，等人类能复活他们时再带回地球。

　　古乔内不喜欢人们称他为商人，他认为自己是一位艺术家。他自豪地说，他一直看不懂财务报表。1976年，他开始投拍《罗马帝国艳情史》，最后一共花了近2000万美元，还没人愿意发行。他计划在大西洋城开赌场，部分因为遇到了一个钉子户，部分因为联邦调查局认为古乔内跟黑手党有牵连，不发给他执照，近2亿美元打了水漂。到1980年代，《阁楼》的销量开始下降。艾滋病的降临、婴儿潮一代的衰老和里根的当选使性革命降温。几家主要的连锁店将《阁楼》下架，录像机的普及使色情杂志的境遇雪上加霜到1990年代，《阁楼》的销量下降至每月60万册。这时，《阁楼》变得更加露骨。古乔内说读者想看那些，一位前运营总监说，那不是读者想看的，肯定也不是广告商想看的。当克林顿把《阁楼》从军队商店里扔出去，结果是灾难性的。

　　此前不久，古乔内说的一句话是：“当人们告诉我错了，那正是我对的时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