叙利亚难民逃离后又回归:欧洲不是想象中的天堂

　　《国际先驱导报》记者 杨臻发自大马士革32岁的塔玛姆历经千辛万苦抵达了许多叙利亚难民梦寐以求的欧洲，但最终他还是选择回到他战火纷飞的家乡。

　　回首在外漂泊的这几个月，像一场梦。

　　叙利亚危机已经进入第五个年头，已有超过22万叙利亚人在冲突中丧生，半数国民被迫离开家园。作为一名摄影师，塔玛姆不仅用镜头记录着这场危机，也同样是生活在战争阴影下的叙利亚人。

　　连年战乱，目睹家园被毁、日日担惊受怕、看不见战争结束的希望，让塔玛姆像许多被迫背井离乡的叙利亚人一样，萌生了逃离叙利亚的念头。

　　今年6月，塔玛姆踏上了这条充满未知的险途。在出发前，他犹豫了两个多月。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开，成功逃到他国，让他心生羡慕。塔玛姆说，欧洲当时在他看来，“简直就是天堂”。

　　塔玛姆的父母已年过七旬，但他的两个兄长都不在父母身边。大哥是政府军军官，常年在外征战；二哥经商早已定居国外。塔玛姆一家借宿在大马士革的亲戚家中，虽有些积蓄，但目前的收入也仅够糊口。对于塔玛姆的这个决定，他的父母虽然极其不舍，但更不希望他继续留在充满危险的叙利亚。

　　于是，塔玛姆决定铤而走险：他先是坐车到黎巴嫩首都贝鲁特，再乘飞机到土耳其伊斯坦布尔，随后南下至土耳其沿海城市伊兹密尔，计划在那里乘船至欧洲的第一站——希腊。

　　他们的船选择在深夜出发。一艘原本限载30人的橡皮艇，被70个难民挤得满满当当，船上还有不少老人和抱着小孩的妇女。就当船驶出没多久，船体开始漏气。船上有人拨通了蛇头的电话，得到的答复竟是：“没有人会救你们。”

　　整艘船的人都绝望了。

　　为了减缓下沉速度，船上的青壮年纷纷跳下了海。在茫茫无垠的黑暗中，身在冰冷海水中的塔玛姆第一次感到了绝望。“回忆一下子涌了上来，我想起了我的父母、我的家人……”

　　所幸，他们最终被巡逻的希腊海警发现，得救上岸。

　　但这里并不是终点。一路向西，塔玛姆一路穿越了希腊、马其顿、塞尔维亚、匈牙利，最终抵达奥地利。在匈牙利，为了躲避当地的警察，他不得不在丛林中徒步行走了7天7夜，一路上还遇到了野猪、蟒蛇和劫匪……一天夜里，大雨滂沱，精疲力竭的他躲在栖身的山洞中，家人的记忆再次涌上了心头。

　　到了奥地利，塔玛姆和其他数百名来自叙利亚、阿富汗、伊拉克和非洲的难民被安置在一个仓库中，想要分得一口饭吃往往要等上两三个小时。而其中一些人，已经在这样的仓库里滞留了一年多，还未得到妥善的安置。按照奥地利的政策，如果塔玛姆将护照上交，注册成为难民，他将再也无法回到叙利亚。

　　“欧洲不是我想象中的天堂。”塔玛姆说。

　　在那间仓库里的两周时间里，塔玛姆内心中每一秒都在煎熬。最后，他揣着那本偷偷藏起的护照，原路折返叙利亚。

　　回家的路并没有那么拥挤。

　　“这里有我的家人，这里才是我的家。”此刻，回到大马士革的塔玛姆坐在记者面前，讲述着这一路的千辛万苦，疲倦的双眼带着笑意，“回家的感觉真好。”